群架？圍毆？十三中墻外裹上的新膩子全是粉飾太平，藏汙納垢！視頻裏葉陸離最後一顧，同樣令王千語心驚肉跳，難以自欺欺人。

除了偉人菜市場讀書外，王千語依稀記得另外有典故，“說有個老太太，為了兒子讀書一直搬家，什麽典故來著？”

話音未落，豬肉家的兒子舉手搶答，“我知道！孟母三遷的故事！哎喲——”

王千語一個爆栗子敲他腦門上，現世報真是來的又快又急又出乎意料。爆栗子追殺一個接一個，豬肉家的兒子齜牙咧嘴，捂住腦袋左閃右躲，差點鉆進石凳底下。

王千語邊喘粗氣邊教訓道，“臭小子！沒認錯人的話，你應該是三裏區菜市場，賣豬肉家的兒子吧！看看你的頭發，打遠處看，活脫脫一只紅冠大公雞。”

“阿姨……”，豬肉家兒子期期艾艾回頭，果不其然鄰裏海鮮王阿姨那張臭臉映入眼簾，哥埋怨瞥宋嚴正一眼——媽寶男，走哪都把老媽揣兜裏。

“瞧瞧你的德行，哪有學生的模樣！他們知道兒子在學校裏的流氓模樣嗎？不行，我得找他們好好嘮嘮。”

王千語正痛心疾首中，突然眼前一花，手中手機被抽走，待反應過來，紅毛一溜煙兒跑遠了，隨背影漸行漸遠還有他的話音，“視屏裏的白無用，還是宋嚴正的同桌呢！”

聞言王千語如受重創，扶著石椅緩緩坐下，眼中情不自禁噙著淚，俗話說打在兒身痛在娘心，光想象代入那情景，心臟就像要被攪碎。

“阿正，是真的嗎……”

微微顫抖的尾音流露難以置信和憐惜，宋嚴正哭笑不得，大概能猜到王千語腦海中的畫面，有時不得不佩服老媽編劇般想象力。

“哥是唯恐天下不亂，老媽你看那一頭紅毛，有可信度？”——哥，對不起。

王千語暗暗拭去眼角淚花，“兒子，從頭到尾我聽進去教導主任的邀請、宋阿姨的建議，卻忘記聽聽你的意願。老媽不瞞你，啟明可能待不下去了。”

宋嚴正咧嘴笑笑，無聲無息嘆口氣，強作樂觀，“早知道了，老媽的臉瞞不住事情，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，十三中也不錯，還能跟哥作伴。”

漂亮話無非自我安慰，再提起豬肉家兒子，王千語更覺憂慮重重，小時候那臭小子還挺招人喜歡的，三十年河東，三十年河西。

啟明好比一鍋粥裏有一顆姓孟的老鼠屎，十三中就是一鍋老鼠屎裏幾粒米。

宋嚴正照舊按時上學，不同往日，今天他的心尖被興奮盤踞，認識到葉陸離鮮為人知的一面，好似兩人共享了秘密，關系更加親近一步。

葉陸離斜背書包拉開教室門，突然後頸升起一股涼意，擡起頭就落入一雙熱切的眼睛中。

最怕空氣突然安靜，最怕無緣無故的熱情，葉陸離心中發毛，硬著頭皮在宋嚴正殷殷期盼目光下，坐到自己的座位上。

“早上好！知道我昨天去哪了麽？”，宋嚴正滿臉寫著“快問我！！”

葉陸離配合問道，“……，然後呢？”

宋嚴正上半身越過同桌三八線，搭住葉陸離的肩頭，湊到他身旁神神秘秘道，“昨天，我去了十三中，碰到一個以前認識的哥，他跟我說你……”

“啪——”，課本落在桌面上發出巨大響聲，引得教室裏其他同學側目，葉陸離若無其事收起攤開的掌心，“然後呢？”

笑容仍舊是那個笑容，只有宋嚴正離得近看得清楚，他的嘴角已經微微向下，宋嚴正縮起肩膀，撤回三八線內屬於他的一畝三分地規矩坐好，聲若蚊蠅，“我覺得你不是那樣的人。”

“那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的理解呢？”，葉陸離橫眉冷凝宋嚴正，笑帶嘲諷。

“我和孟已誠不是一路人，難道和你就一道了嗎？我從來就只是我，是哪種人，輪不到別人評頭論足，你要敢威脅我，我能比孟已誠更狠。”

猛獸總是獨行，牛羊才會成群結隊。葉陸離眼神孤傲得令人仰望，冷酷中閃現兇光，宋嚴正渾身一陣戰栗，心中某處隱隱松動，想成為葉陸離那樣的男人……

估摸快到放學時刻，王千語悄悄貓在校門口附近，行為雖然稍嫌變態，但經過她的深思熟慮後，對，政教主任說的對！——證明阿正只是從犯，然後從輕發落。

學校課程結束後，宋嚴正馬不停蹄接著上補習班，遠遠看到兒子，王千語蜷縮起身體小心隱藏，直至目送兒子朝補習班方向走出她的視野。

忘了，孟已誠！王千語自責敲了敲腦袋，轉目在人群中搜尋孟已誠的臉，孩子總比大人好對付。

學生浪潮漸漸稀疏，她隱約有預感撲空了，這時葉陸離背著白瓊走進她的視野，這小子的側臉看著頗為眼熟，王千語眉頭緊鎖苦思冥想。

天色漸漸暗下來，王千語緩緩的坐在臺階上，抱著自己發涼的膝蓋，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，那時候她也是一個人坐在這樣的臺階上，等著一個男人。他總能帶給她很多想不到的意外，包括他的離開……

夕陽滿滿的染紅天空，她感覺自己好像就這樣一直在等著某一個人，以前是他，現在是他，都讓她充滿了擔心，怎麽也放不下。想到這裏，她嘆了一口氣，酸酸的鼻子讓她擡頭看了下夕陽，很美啊，就和那時候一樣。

一陣微風刮過，王千語聞到自己身上的魚腥味，她選擇了回家，家裏還有那麽多要做的事情。

離開學校，走入繁華的街道，兩邊閃爍的燈光。車流緩緩，行人匆匆，好多年了，她都沒在意周圍的變化，今天的她還是和以前麻木的慢慢的前行。

周圍是覆雜的氣味，她身上只是淡淡的魚腥味，她很久之前就沒了自己，像一頭要保護自己孩子的母獸。

背著白瓊的葉陸離，聽著白瓊咿咿呀呀的哼著小曲，笑著問她，“阿瓊在唱什麽呀？”

白瓊害羞把臉貼在葉陸離的後頸，緩緩的說，“我在想你，你背著我，我就看不到你的臉，看不到我就很想你。”

“從前一個人的時候，我每天都在數天上的星星，想讓流星帶來一個可以陪伴我的人，然後你就來了。”葉陸離嘴上說，心裏卻道，“小傻瓜”。

然後背著白瓊繼續往前走，但是他的心，他的心開始慢慢的變得覆雜，他不太敢想未來，就這樣背著吧。

依舊是熟悉的街道，依舊是熟悉的陌生人。時間悄悄流去，葉陸離聽著白瓊咿咿呀呀的聲音，夕陽下他的背影被越拉越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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